盛夏的青海湖,碧波荡漾,湖边花红柳绿,鸟语花香。
远处的山坡上,石得详长叹一声,吐出了一口浓浓的香烟,揉掉了烟盒,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。
想想自己好心好意,借给肖鹤服那十几万元,要了n多次了都没有踪影,可怎么办呀!那可是老父亲看病和孩子今年高考要用的钱呀!
咬咬牙,明天还是到法院起诉吧,尽管肖鹤服曾经和自己关系不错,平时吃个饭、请个客也还大方,但是一谈到还钱的事,总是一拖再拖,这不已经七、八年了呀。“老肖呀,别怨我,我也是没有办法呀……”
一个月后的一天,海湖市人民法院开庭进行审理,法庭上,原告石得详宣读了自己的诉状,并将当初的借条作为证据呈给了法官,然而在被告举证时,出现了戏剧性的一面。
肖鹤服称2013年的借条属实,却又拿出了一份协议,上面明确写着“2013年5月1日肖鹤服出具的《借条》,并未收到借款,声明原借条作废”。再看看落款处自己的签名,还有那鲜红醒目的指印。
“天呀,这是怎么回事呀……”一时间,石得详如同重锤击顶,瘫坐在椅子上,眼前、耳边都是“借条作废”的字迹和声音,法官、律师们下来说了些什么,他一句都没听清……
回到家,他怎么也想不通,自己什么时候和肖鹤服签过这样一个协议呀?会不会是肖鹤服模仿自己签名做的协议呢?不像。会不会是自己酒喝多了时,给人家签了的呢?也不可能。他捂着被自己挠疼了的头皮,百思不得其解。
再想想,自己近些年勤耕苦作,和别人签过的协议为数不多,且个个都有着落呀。思来想去,一件往事引起了自己的注意。
那是一个特殊的日子,今年元月1日,正是元旦那天,两名西装革履的人找到了自己,来人声称是西安市检察院的工作人员,并拿出检察官证件在自己面前晃了晃,问自己是不是和一个姓王的西安人共同开发过石油油井,现在出事了,要找他了解情况。
石得详想想自己老实本分的一生,生意上那有那么大的事项呀,急忙否认。
“那不行,我们远道而来,也不能两手空空而返呀”,来人说。
“我真的没有和任何人做过石油类的生意呀”
“要不然,你给我们写个证明吧,证明我们来找你调查过,这样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待”
“好吧”
来人拿出笔,在纸上写了一段话,大意就是:证明人石得详,证明2020年1月1日在海湖市某某地点配合进行了调查取证。落款证明人处石得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,按上了手印。
事情已经过去多半年了,会不会是这个证明出了问题呢?
不行,我得找律师,我得鉴定。
找到律师老王,老王又找了老刘,老刘又找了老张,跑了当地多家鉴定机构,不是不能进行这类鉴定就是做不出来,案件审理也因此一拖再拖。最后找到中级人民法院,才了解到陕西蓝图司法鉴定中心可以进行这类鉴定。
于是案件被委托到了陕西蓝图司法鉴定中心。那份协议摆到了鉴定人老王、小丹的桌上。
老王原来在公安机关就是做痕文检工作的退休同志,有着深厚的文件检验功底和工作经验。小丹叫丹婷,姣好的面容上齐耳的短发和清澈的眸子中透露出精明和强干。
协议文件打印规范,条款明晰,石得详签名指印清晰,布局合理,显微镜、文检仪、红外光谱都用了,常规的方法一样一样都试过了,还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……
突然,显微镜里的两条细小划痕引起了丹婷的注意。
“侧光……再侧一点……加强一点……”,划痕也多了一些。
原来是曾经在协议纸张上写过字的残存笔痕。有笔痕存在就应该有墨水痕迹存在呀,再上强化短波紫外光试试。
“先用360试试……换254试试……加强……再把功率加大一点”
随着254nm紫外光线的加强,协议纸张上原来书写的字迹逐渐清晰了起来,“证明书/证明人:石得详,在2020年1月1日位于黄河大街进行了调查取证。/证明人:”的书写字迹清晰的出现在了显示屏上。并经进一步检验,确认了书写字迹形成于打印字迹之前的客观事实,证实了肖鹤服将原证明书文件内容消退,只保留签名、指印,另行打印填入协议内容的篡改变造文件事实。
又是一个月之后,海湖市人民法院再次开庭,随着法锤的落下,判决声久久回荡在法庭上空,判决:肖鹤服归还石得详的借款及利息;诉讼费、鉴定费由肖鹤服支付;鉴于肖鹤服在法厅上使用虚假证据,处以罚金2万元。
律师老王感慨的说:“我代理了这么多年的案子,还是第一次遇见因准确鉴定出证据虚假,而被判处以罚金的啊!”
庭后,石得详又站在了青海湖畔的山坡上,长叹了一口气:“老肖呀,公道自在人间,你这可是自作自受啊……!”
( 文中人名地名均系化名 )